公募基金是资本市场“稳定器”和“压舱石”，已经广泛进入居民的家庭资产配置。近日证监会推出六大措施，摆在首位的是“加快投资端改革，大力发展权益类基金”。不难发现，7亿多基民信心的恢复将成为活跃资本市场的关键所在。
在此之前，招商基金研究部首席经济学家、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李湛公开呼吁：“健全资本市场功能，提高直接融资比重，有利于拓宽投融资渠道，降低社会融资成本和杠杆率，提振市场信心，促进经济温和复苏。”
为什么要关注赚钱效应？投资者关注的“市场底”有多远？上市公司质量为什么如此重要？此次，李湛接受了南方日报记者的专访，从基金业从业人员的角度，以及个体投资者和财富管理本业的角度解读“活跃资本市场”。
居民对财富管理需求迫切
目前，我国个人投资者数量已超过2亿，这是我国资本市场最大的市情，是市场活力的重要来源。然而，赚钱效应不足影响了投资者热情，我国资本市场“牛短熊长”、短期波动较大的特征亟待改变。
对此，李湛认为，未来在中国经济新稳态和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大环境下，就促进消费而言，提高居民收入尤其是财产性收入显得尤为重要。
活跃的资本市场有助于满足居民多元化投资需求，提高居民财产性收入，间接发挥促消费、扩内需的作用。李湛列举了一系列数据，说明居民对资本市场发挥财富管理功能的需求迫切：2020—2022年，国内居民部门积累了大量的预防性储蓄，其中因消费倾向下降贡献的大约为4.6万亿元，这些资金更多地投向了银行存款、货币基金以及债券基金，流入A股的非常有限。然而，2021年7月以来，国内处于降息周期，银行存款和货币基金的收益越来越低。
为此，需要提升资本市场活跃度，提振投资者信心，使老百姓可以通过资本市场、股票等权益类资产的投资感受到赚钱效应。“老百姓通过分享优秀上市公司长期成长的收益，增加财产性收入，提高资产整体收益率，进而持续增加在A股和权益类资产的配置，从而形成持续活跃资本市场的正向循环。”李湛表示。
信心持续修复将迎来行情
政策持续落地，股市或在效果逐步显现中探明“市场底”。近期，上市公司积极拿出真金白银开展回购，公司家数和回购金额不断扩容。A股开启回购潮，预示着“市场底”或许就在前方。
从“政策底”到“市场底”还有多远成为近期资本市场的关注点。对此，李湛认为，7月24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基本明确了本次的政策底，最近的一系列政策的出台也给大众带来了越来越多的信心。“A股主要宽基指数在8月4日到8月25日期间又出现了一波较大幅度的下跌，或是跌出了本次的‘市场底’。”
8月27日，一系列活跃资本市场具体政策措施的出台，8月28日上证指数高开5%以上。李湛认为，这是吹响了市场企稳反弹的号角：“如果投资者信心能够持续修复，伴随着经济复苏，相信A股也有望迎来一波修复性的上涨行情。”
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，李湛认为市场磨底确实需要较长时间。但自2022年10月底以来，沪深300指数基本就处于磨底阶段，到现在已将近一年的时间了。“从去年10月到现在，A股市场磨底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。相信随着投资者信心的修复和经济复苏的到来，曙光就在前方。”李湛分析，磨底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，投资者可以开始逐步加大对A股权益类资产的配置。
■对话
完善A股生态环境，打下慢牛长牛基础
政策“组合拳”超出市场预期
南方日报：多部门密集出台活跃资本市场的政策措施，如何看待政策“组合拳”对提振市场信心的作用？
李湛：8月27日密集出台的活跃资本市场的政策措施超出了市场的预期，决策层呵护市场态度清晰、明确，极大地提振了市场信心。
首先，证券交易印花税自8月28日起实施减半征收，幅度超出市场预期。长期来看，将大幅降低投资者交易A股的成本，让利给投资者，有助于活跃资本市场。
其次，进一步规范股份减持行为，对于破发、破净、长期不分红、分红比例过低的上市公司，其控股股东、实际控制人不得通过二级市场减持本公司股份，有助于引导上市公司IPO定价更加合理、加强经营管理和市值管理、注重分红，对于投资者都是实实在在的利好。尤其是引导上市公司注重分红，可以增加投资者的获得感，切实分享到上市公司成长的收益。
第三，将投资者融资买入证券时的融资保证金最低比例由100%降低至80%，有利促进融资融券功能发挥，盘活存量资金，更有利于提振投资者信心。
最后，阶段性收紧IPO节奏，促进投融资两端的动态平衡，房地产上市公司再融资不受破发、破净和亏损限制，既可以从总量上阶段性减少股票新增供给，又突出了对房地产行业的支持，有助于化解房地产行业相关风险，提振市场对房地产行业和宏观经济的信心。
后续活跃资本市场的发力点仍然将围绕完善资本市场功能、加快推动相关基础制度建设等领域展开，即以活跃资本市场为契机，加快资本市场改革与制度建设。
加强融资的后续投资跟踪管理
南方日报：从投资端来看，有哪些问题制约资本市场健康发展？我们应如何应对？
李湛：我对于上市公司从A股融到的资金是否切实用于有价值的投资存在较大的疑问。当前，存在有些上市公司融资直接进行投资理财，没有用于与其业务相关的投资，这是严重的资源浪费。同时，还存在一些现象，如有一些公司的融资被挪用，没有用于原先披露的用途，这同样是对投资者极大的不负责任。
为此，我认为应该切实加强上市公司融入资金的后续投资跟踪管理，加大对于无效融资、擅自改变融入资金用途等行为的惩处力度，确保融入的资金能够更多地用于真正有价值的投资，提升融入资金的收益水平和经济效能。
对欺诈发行保持零容忍态度
南方日报：在融资端，一、二级市场倒挂及上市公司质量有待进一步提高等问题较为突出，我们应如何解决？
李湛：一、二级市场倒挂，有两方面的原因。其一，一些优秀的公司未能在企业从0到1的阶段实现在二级市场上市，导致这些公司在一级市场的估值在从1到N的阶段快速拔高，使得二级市场留下的估值提升空间被大幅压缩。其二，A股二级市场长期估值水平偏低，当前的估值水平更是在30多年来的底部区间。截至8月31日收盘，上证指数的市盈率（TTM口径）只有13.1倍，仅为指数上市以来17.87%的分位水平，在近5年的分位水平则是43.92%，表明近5年A股整体估值水平确实较低。
科创板的设立，很大程度上已经给创新型公司提供了更早进入二级市场的机会。相信随着相关制度的持续完善、活跃资本市场的政策措施的积极影响逐渐显现，一、二级市场倒挂的问题有望得到解决。
谈到上市公司质量方面，从对股民负责的角度，切实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是非常重要的。A股需要更多优秀的公司、诚信的公司、规范的公司，对于欺诈发行、财务造假等行为应该保持零容忍的态度，加大对违法违规相关上市公司和第三方机构的处罚力度，加大退市力度，对于改善A股生态环境，提振投资者信心也是非常重要的。
夯实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责任
南方日报：如何通过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提振投资者信心？
李湛：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对于提振投资者信心是非常重要的。投资者，尤其是个人投资者，本身就是处于信息劣势的一方，如果上市公司披露的信息存在误导、虚假、错误陈述，或者信息提前泄露、大股东违规减持等，都会造成投资者的投资损失。所以，需要夯实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责任，加大信息披露违法违规、大股东违规减持等行为的处罚力度，进一步增加投资者维权索赔的便利度，切实加强投资者合法权益保护。
南方日报：作为资本市场的重要参与者，结合自身的业务需要，你们希望哪些政策尽快出台、落地？
李湛：8月27日已经密集出台了一系列活跃资本市场的政策措施；8月31日，国务院又发布了提高个人所得税有关专项附加扣除标准，并且调整后的标准从2023年1月1日起实施。这些政策措施，可以切实提高居民的最终收入，而且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减税的形式实现的，体现了国家促进消费、活跃资本市场的决心。这些政策都实实在在给老百姓带来了实惠，相信促进消费、活跃资本市场的目标也会逐步实现。
长期来看，我希望改善A股生态环境的一些制度性规定能够进一步完善，给A股的慢牛长牛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